记者来到王昊天家的时候，首先映入眼帘的，是满屋的书和玩具。从各种的早教辅导班书籍到山姆会员店里最贵的大型玩具消防车，应有尽有。尤其是他喜欢的掌心大的小汽车，超市里卖9.9元/辆，“妈妈眼睛都不眨”，全部买买买，已经买了2000多辆：“奶奶用一个巨大的收纳箱帮我放着。”而看着密密麻麻的小汽车，王昊天的奶奶却颇为心酸地和记者说：“其实这都是因为妈妈没法陪他，所以只能给他买了好多玩具，让玩具来陪他。”王昊天的妈妈是一位外卖骑手。自从干了这份职业，陈大芳就没有在家过过年。“我们总得保证过年期间留在南京的人，有口饭吃。”陈大芳说。
实习生 张志峰 房嘉程 扬子晚报/紫牛新闻记者 徐媛园
6岁的他，有2000多辆玩具汽车，是妈妈对他“爱的补偿”
王昊天一年中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和奶奶生活在一起的，连周末也不例外。不仅是接送孩子上学，每年春节，也常是他和奶奶、爷爷在一起吃顿饭。早上，他还没睡醒，妈妈就离开了，有时甚至是彻夜工作。晚上，妈妈来不来似乎也没什么影响，因为他最离不开的是奶奶，只要奶奶在身边，他就能睡着。每次去商场，基本是“要啥买啥”，爸妈全方位满足王昊天的心愿，只要王昊天开口，小汽车能一口气买五六辆。买书就更不在话下。只要王昊天喜欢，爸妈就成套地往家搬。所以爸爸和妈妈不在家，他一个人也可以玩。他已经画完了好几套迷宫，摆了很多很多拼图了。“他就喜欢一个人坐那里画迷宫和摆拼图，有时候一坐一下午，现在可以摆上百块的拼图了。”王昊天的奶奶说。
为避免孩子和妈妈太过“陌生”，王昊天的奶奶会经常用手机让孩子和妈妈连线。每次连线，王昊天都会跟妈妈说一句“妈妈你路上注意安全，下雨的时候小心点”。“还在于前段时间下雨路滑，他妈妈骑车时出了事故，住了一段时间院，孩子看到就记在心里，后来每次打电话就要说一句。”王昊天的奶奶说。记者正常采访的时候，王昊天还不是特别能理解“爸爸和妈妈陪”的意义。小孩子忘性总是很大，这一秒钟看到别人家的孩子牵着爸爸和妈妈逛公园，还十分羡慕，下一秒注意力就改变了。但这并不代表他心中不想要这份陪伴。王昊天话不多，但当奶奶说起，幼儿园家长日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陪的时候，他说自己“心里也不好受”。
在说起王昊天的时候，他的奶奶数独潸然泪下。“别说是幼儿园家长日、毕业典礼，他发烧挂水，父母很少能陪在身边，”上个月，王昊天突发急性哮喘，在医院住了两个星期，也基本是奶奶在陪床，“别的小朋友都是全家轮流陪，我们床每天就我和他，他有时候就看着别的床爸爸和妈妈围着宝宝讲故事的场景，我问他是不是想爸爸和妈妈，他也不说。”
“我年纪大了，趁现在身体好，我也想多带他出去走走。”今年夏天，她和孙子两个人就一起去了重庆。当时天气热、台阶高，奶奶的脚就走肿了，碗口大，王昊天看了很是心疼，一直把奶奶得脚放到他腿上，十分担心。还有一次奶奶腹部痛躺在医院里，他就一直摇奶奶，让她“不要睡，绝对不能睡”。“他这么小，就这么懂事，有时候我心里的确也不是滋味。”王昊天的奶奶说。
而今年春节，王昊天有个愿望，是“希望有机会能够和爸爸和妈妈、爷爷奶奶还有宠物狗球球一起拍一张全家福。”
为了给孩子提供更好的条件，她选择春节不回家
2017年下半年，陈大芳加入了外卖大军。陈大芳曾是所在站点70多名外卖员中月度、年度“跑单冠军。在她看来，当外卖员是目前能找到的收入最高的工作。为了多挣些钱，给全家换个大点的房子、给孩子提供最好的学习条件，她每天工作都非常认真。送外卖要风雨无阻，“烈日当空、风雨交加也要去送快递。重的比如180瓶矿泉水，轻的比如一盒药、一根数据线，都要准时送达。”
冬天，她的手上长满了冻疮，但是挣到的钱，可以让孩子上辅导班，能让全家的生活得到改善，陈大芳也是很欣慰。陈大芳工作真的很“拼”。有一次，她发高烧烧到39.5℃，她硬是挺了下来，没有让家里人知道。“那一段时间正好在冲单，如果因为这个停下来的话，那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。”陈大芳和记者说，现在趁着年轻，可以多攒点钱，哪怕以后跑不动了，开个点，也能给家里多一些保障。
很多时候，陈大芳都在送外卖的路上。外卖员工作除了风吹雨淋，吃饭也无法准点。“你吃饭的时间，也是别人的用餐高峰。”陈大芳每天基本要从早上一直干到晚上，刚开始的时候有时走得腿都肿了，过了一段时间她才慢慢适应高强度的工作。孩子上小学后，学校规定举办活动必须爸爸和妈妈到场。陈大芳的老公工作也很忙，所以陈大芳有时候就硬是协调了半天假出来，陪孩子参加活动。今年春节，她依旧不能陪家人过年。因为“有很多外地职工要回家，春节每人送外卖也不行。”另外，过年期间跑单的奖励也多，所以只能年后，才能陪陪孩子了。
